威廉·托馬斯·格林·莫頓(William Thomas Green Morton) — 乙醚麻醉術的先驅

19世紀40年代,美國因一項偉大的醫學成就而為世界醫學史增添了光輝的一頁,這就是麻醉術的發明。說到麻醉術,我們自然會想到乙醚麻醉術的先驅、牙科醫生威廉·托馬斯·格林·莫頓(William Thomas Green Morton,1819-1868年)。

莫頓出生於美國馬薩諸塞州的查爾頓,1842年畢業於美國第一所牙科學校—巴爾的摩牙科學院。同年在波士頓開設了牙醫診所。這年他製作了一種省錢的假牙床,假齒可以固定在這種假牙床上,這在牙科醫學上是一項重大的改進。但是這種假牙床也有缺點,若要把它舒舒服服地裝在口裡,必須把壞齒的根拔掉,甚至健康牙齒也要拔掉。那麼,如何才能找到可以防止拔牙痛苦的方法呢?為了使自己製作的大量假牙銷售出去,為了使牙科手術患者免除疼痛,莫頓在思索著。

莫頓在學校學習時就已聽過很多關於前人尋求止痛藥的事。比如,古埃及人用力壓住頸部的動脈,阻止血液流往腦部,造成暫時的麻痹。古代中國人用大麻葉製作麻醉劑。歐洲人在19世紀初從生鴉片中提取嗎啡,作為止痛劑。但是,所有這些,都沒有使醫學能夠從根本上免除人類的痛苦。因此,歐洲那些白髮蒼蒼的、最有權威的醫學博士和大學教授們,都認為沒有希望解除手術中的痛苦。比如法國有一著名的外科醫生就聲稱:「若想外科手術不痛,那是妄想。今日尋求止痛劑是荒唐的想法。刀和痛是外科手術中必定存在的兩個字,病人的心目中必須永遠聯想著這兩個字。我們只能在這種強制性的聯結中謀求適應,」

在莫頓探索牙科手術止痛方法的同時,康涅狄克州哈特福德有位青年牙醫也在尋求一種暫時麻醉的方法,以利自己的牙科醫務。這位牙醫叫霍勒斯·韋爾斯。他認為一氧化二氮具有暫時止痛效果,可作牙科手術中的止痛劑。為此,他舉行了一次手術表演,結果遭到了失敗、病人被麻醉致死,他從此也被迫停止行醫。

莫頓曾與韋爾斯合作過,他見韋爾斯顯示不出一氧化二氮的麻醉效能,便轉而尋求別的藥劑。說不定乙醚有這種效力吧?當時波士頓一位著名的醫生查爾斯·傑克遜也建議莫頓用乙醚試一試。於是,莫頓決定自行試驗乙醚的性質。他先將乙醚試用於各種昆蟲、魚和雞等,果然有效。於是他用自己作試驗,將倒上一些乙醚的濕毛巾蒙在口鼻上,結果昏迷了7分鐘。為進一步證實乙醚的麻醉效果,莫頓叫來個朋友,趁自己用藥後昏迷時替自己拔掉了一顆無病的牙,結果很成功。

這天晚上,一位患者來到莫頓牙醫診所,莫頓成功地用乙醚麻醉為他拔除了智齒。這天是1846年9月30日。從此莫頓的牙醫業務大有進展。接著,莫頓又製作了一種乙醚吸入器。

為了將乙醚麻醉的妙法推廣到各種外科手術中,莫頓在馬薩諸塞全科醫院找到兩位名醫:沃倫和比奇洛,他們願意用乙醚麻醉施行一次手術試驗。這樣,在1846年10月16日上午,沃倫和比奇洛在馬薩諸塞全科醫院的外科手術室里,用乙醚麻醉劑成功地為一位患者施行了頷下的血管瘤切除手術。同年11月12日,即這次偉大試驗之後不到一個月,莫頓獲得了專利權證。接著,比奇洛醫生寫文章給波士頓《醫學與外科雜誌》.將乙醚麻醉的成功試驗這一偉大事件向整個醫學界宣布。醫學的新時代開始了,當時英國一個著名的醫學雜誌這樣寫道:「莫頓醫生的發現,無疑將在那些造福於人類的知識和發現中佔有崇高地位。這項發現是由美國人作出來的,對於大西洋彼岸我們的兄弟是一樁崇高的榮譽。它是新世界對科學的第二項最偉大的貢獻,僅次于富蘭克林的發明。」從此,外科醫生可以利用乙醚為麻醉劑而進行昔日認為無法做到的手術了。到1846年年底之前,倫敦和巴黎都已採用乙醚為麻醉劑;次年1月,德國也掌握了這件醫學上的新武器。

英國愛丁堡醫院的產房主任辛普森醫生從報刊上得知莫頓的偉大發現後,立即使用乙醚幫助分娩。後來,為了避免乙醚的許多不良後果,他又不斷試驗,終於採用了由酒精和漂白粉製成的哥羅仿作為助產的麻醉劑。

就在乙醚和哥羅仿開始減輕人類的痛苦並挽救人的生命之時,關於誰先發明乙醚和專利權屬誰的問題卻引起了激烈的爭執。在莫頓尋求麻醉劑的過程中,傑克遜醫生建議他使用乙醚,並主張他給乙醚取個商業上的名字,申請專利權。莫頓答應,如果試驗成功,將使用乙醚和乙醚吸入器而得利潤的1/10給傑克遜。傑克遜起初同意這種辦法,後來因害怕公開表演乙醚的麻醉性失敗,便要求莫頓付給他500元現款作為他對莫頓「給予忠告」的代價,並放棄一切權利,不從專利權取得任何收入。但是在莫頓取得專利權之後,傑克遜於1847年3月2日在波士頓科學院的會議上卻宣布自己是乙醚麻醉劑的唯一發明人,根本不提莫頓的名字。霍勒斯·韋爾斯也在1846年12月8日的哈特福德《新聞報》上宣布自己發明乙醚。

莫頓籌劃在世界各地大規模推銷他的麻醉藥,然而他從沒有因這項發明賺到錢。美國陸海軍在墨西哥戰爭期間曾使用乙醚為麻醉劑,但政府沒有給莫頓補償。全球各地的醫生和醫院都使用乙醚為麻醉劑,也沒有付錢給莫頓。莫頓的經濟狀況迅速惡化。1849年,他請求國會發給一筆獎金以代替他應得而未得的專利權費。他本來可以取得這筆獎金,但卻受到傑克遜的破壞。傑克遜自稱是乙醚麻醉劑的首先發明者,並聲稱已放棄專利權,不想從人類的痛楚中取得利潤。就在這時,韋爾斯自殺了,莫頓更感困惑。韋爾斯的遺孀訴請國會承認她的亡夫為乙醚的發明人。國會中有人以這個訴請為憑據,反對撥款給莫頓。以後國會對此事進行了大規模調查,轟動頗大。

傑克遜仍在用一切手段打擊莫頓。1854年3月.他趕到佐治亞州的阿森斯,訪問了克勞福德朗醫生。朗醫生向他敘述了自己使用乙醚麻醉劑的情形。那是1842年3月30日,朗醫生用乙醚作麻醉劑,將朋友頸上的一顆疙瘩割除了。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用乙醚作麻醉劑的外科手術。然而朗醫生沒有立即將此事發表于報章,也沒有申請專利。他對普遍使用乙醚作麻醉劑還有點懷疑。直到1849年12月,他才寫文章給《南方醫學與外科》雜誌,報道他借乙醚進行的歷次手術。傑克遜聽完朗醫生的敘述,回到華盛頓,將此事報告給國會調查莫頓申請撥款案的委員會。

專利權之爭糾纏了16年。傑克遜終占上風。莫頓的專利權於1862年12月1日正式被取消。當時美國南北戰爭正在進行之中,莫頓投效聯邦軍,用乙醚為千百名士兵施以手術。朗醫生卻投效南軍,用乙醚作麻醉劑為羅伯特·李將軍的士兵治傷。

戰爭的恐怖沒有使莫頓忘記自己的處境,他總有一種被迫害的心理,他不斷想到傑克遜,而傑克遜也始終在打擊他。1868年有一份雜誌發表文章,說傑克遜是首先使用乙醚的人。莫頓在紐約讀到此文,大受刺激,心臟病突發,不久便辭別人世,遺下妻子和5個兒女,一籌莫展。傑克遜也終因長期爭訟,心力交瘁,導致發狂,進了精神病院,1880年死於醫院。在這之前兩年,朗醫生也已離開人世。

在這場可悲的,代價高昂的訟爭終於沉寂之後,幾個有功於採用乙醚為麻醉劑的人都獲得了榮譽。朗醫生的母校賓夕法尼亞大學在醫學館的大廳里為他懸了一塊銅匾.上刻:「獻給朗醫生.以乙醚用於外科麻醉的第一人。」他的塑像立在美國國會塑像廳,康涅狄克州哈特福德城在布許奈爾公園建立一塊紀念碑,紀念霍勒斯·韋爾斯。馬薩諸塞州普利茅斯城朝聖者廳至今展覽著一張搖椅,椅上釘著一塊牌子,上刻:「1842年2月查爾斯·傑克遜醫生坐在此椅上發明用乙醚作為麻醉劑。」波士頓市為永遠紀念莫頓,建立了堂皇的紀念碑。他首次施用乙醚的那張手術床,放在馬薩諸塞全科醫院舊院的屋頂小閣,受世人尊敬。

返回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