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的設計風格

如果我們用商業主義、實用主義來形容美國設計,用理性、功能性來描繪德國設計,那麼適合概括義大利設計風格的語言則是藝術化和高品位。達·芬奇、米開朗琪羅等大師的繪畫、雕塑作品曾讓我們深深體味了義大利古老文明的輝煌,而現代設計史上出現的義大利設計製造的服裝、傢具、燈具、辦公用品和交通工具等,讓世界再次感嘆義大利人優雅獨特的文化品位和充滿創意的奇思妙想。

今天,義大利設計已經成為「傑出設計」的代名詞,可事實上,義大利現代設計起步較晚,發展的歷史並不悠久。從20世紀初期建築領域的未來主義開始,至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前,義大利的設計在美國、德國和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現代設計藝術思想的啟發與引導下起步並逐步開始發展,產生了自己的第一代設計師,勉強進入了現代設計階段。有的學者和理論家把20世紀30年代之前劃分為義大利設計的前設計階段。「二戰」期間,義大利陷入了戰爭的深淵,國內經濟嚴重受創,設計自然也止步不前。「二戰」結束後的十幾年,在義大利設計發展史上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被稱為「義大利設計的春天」。在這個階段,義大利設計開始復蘇並進發出極大的活力,不久即在世界範圍內呈現出勝出之勢。

20世紀40年代末的義大利設計基本上還是為了滿足人民實際生活需要的功能主義產品,進入50年代,義大利設計則開始實施「實用加美觀」的設計原則。由義大利著名設計師吉奧·龐蒂主持的《多姆斯》(Domus)雜誌成為當時義大利現代設計的宣傳陣地(圖7—4);義大利設計界最高榮譽—「金圓規」獎的設計激勵著設計師們發揮想象力,大膽創新;國際性的「米蘭三年展」為優秀的設計作品和設計師們提供了展示和交流的平台。在良好的氛圍中,義大利設計走上了獨特的道路,「藝術地生產」成了義大利設計師的新口號。一時間,風靡全球的「維斯帕」機車,在沉悶的辦公用品中讓人眼睛一亮的奧利維蒂新款打字機,還有龐蒂的傑作維謝塔縫紉機和西斯塔里亞轎車等,無一例外地向世界昭示著義大利藝術化、個性化設計風格的形成。義大利的設計不僅關注功能和外觀,其設計作品在為使用者提供高品質的生活服務的同時,往往成為文化領域的產物。

義大利平面設計的發展與奧利維蒂等知名跨國企業有著密切的聯繫。從20世紀初開始,就不斷有知名設計師專門為奧利維蒂的各種產品進行廣告設計,如沙維斯基(Schaiwinsky)1934年為奧利維蒂打字機設計的招貼就成為產品廣告設計的一個經典版本:緊湊的構圖、明豔的女電影明星的面容或身體,在我們今天的產品廣告中仍然常見。還有我們前面曾經提到的平托里為奧利維蒂設計產品的廣告,無論是用彎曲的色條來象徵手指跳動的《奧利維蒂萊特22打字機》廣告,還是用重重疊疊的色彩方塊來暗示數學運算的計數器廣告,無疑都是義大利平面設計史上的經典之作。米蘭是義大利的重要工業中心,在這裡,設計很快受到了特別的重視,並成為城市經濟文化的重要部分。在平面設計方面,「米蘭風格」在現代主義表現形式方面的探索相當前衛。米蘭聚集了許多優秀的設計人才,當時著名的設計雜誌Pagina在這裡出版發行。瑞士等國的設計展在當地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瑞士平面設計大師麥克斯·赫伯移居至此也為米蘭設計的發展注入了活力。弗朗哥·格里格那尼(Franco Grignani)是最受矚目的米蘭平面設計師,他在字體、攝影圖像運用等表現形式方面進行了大膽的探索。在字體方面,弗朗哥·格里格那尼以不規則的方法對文字進行各種變形、重疊和交錯處理,使之具有特別的視覺品質。在攝影圖像的應用中,他去掉圖像的中間調子,產生出一種類似版畫的平面化效果,這個方法在隨後的20年中被廣泛運用到各種平面設計中。在版面編排方面,弗朗哥·格里格那尼也新招迭出,他擅長靈活調度畫面的各種要素,帶給觀眾一種新鮮感。

20世紀60年代,反主流設計讓義大利的設計師們走到了世界設計的最前沿。明亮鮮豔的新燈具、色彩豔麗的傢具、時髦醒目的汽車讓世界眼花繚亂。這些工業產品看起來有些像藝術展廳里的展品,義大利的設計師賦予了日常用品藝術化的造型,把牠們提昇為富有魅力、讓人渴望的物品。義大利設計師的創造力和想象力跨越了工業產品與藝術品之間的鴻溝,形成了義大利獨特的美學和設計觀念。

20世紀70~80年代是「阿基米亞」(Alchymia)和「孟菲斯」(Memphis)的時代。他們的設計色彩豔麗、形狀古怪,沒有多少實用功能卻又價格不菲,大膽地,甚至可以說是隨心所欲地宣泄著設計師的熱情、幻想、幽默和諷刺。索塔薩斯的兒童玩具般的傢具,蓋當諾·佩西的UP系列椅子等,打破了美國著名現代主義設計大師路易斯·沙利文提出的「形式服從功能」的現代主義設計法則,成為新時代多元化、個性化設計時尚的先鋒。在以克里斯多夫·拉德爾、威廉·朗豪斯等人為代表的孟菲斯平面設計中,鮮豔、通俗的圖案滌蕩著現代主義的功能至上原則,明確的資訊傳達往往淹沒在強烈的色彩和充滿浪漫幻想的形象之中。

也許正如義大利著名建築師魯吉·卡瑟·多米尼尼(Luigi CacciaDominioni)所說的那樣:「我們有更多的想象力,我們有更古老的文化,而且,我們在過去與未來之間能夠更好地協調,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設計比起別的國家來更有吸引力、更經得起考驗的原因。」義大利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傳統深深根植於民族血統中,造就了這個民族對美的敏銳感覺,同時孕育了義大利人與生俱來的奇妙創造力。這樣的優勢讓義大利現代設計的發展突破了簡單的消費主義、實用主義或者冷漠的理性主義,走向了藝術化的道路。義大利設計在滿足功能的同時,強調設計中傳統文化、人文精神、個人創造與現代設計思想、最新工藝材料等的結合,具備了獨特的風格魅力,半個世紀以來一直引領著世界設計的新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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