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0月4日,一架波音747飛機撞上阿姆斯特丹的一棟大樓。各大 媒體都對這個重大災難進行了詳細報道,可是沒有一個人拍到撞擊後一小時內 的畫面。儘管如此,事過十個月後,在心理學家漢斯·克勞姆巴格和同事們的 兩次調查中,卻有一半以上的公眾聲稱自己在電視上看到了撞擊的畫面,並且 非常生動地描繪了撞擊的全過程。其實,他們的這些記憶都是自己的虛構·····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1996年7月17日,晚上時30分,美國環球航空公 司的一架飛機起飛十二分鐘後墜入大海。當時,就有目擊者說飛機被飛彈擊 中了。
這個說法在目擊者、調查者和媒體中飛快地傳播。不過,事後調查發現, 飛機失事其實另有原因,並不是被什麼飛彈所擊落。
那麼目擊者為什麼會回憶出飛彈呢?答案便在於心理學上的「記憶偏差 效應」。
人的記憶是最神秘的一種東西。它總是會跟我們要一些小把戲,它在儲 存的過程中很容易隨著時間而褪色,當我們需要它時,卻又無法完整地提取 出來。每次回憶的時候,原本的記憶會消失,而回憶的過程會重新寫人記憶。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電腦的動態記憶體,因此,可以說回憶其實分為回想和記憶 兩個步驟。
第一人們要先把已有的記憶通過回想讀取出來,隨後大腦在回想的過程 中會自動整這段記憶從而對此產生新的認知和新的感覺,最後再重新通過記 憶寫回去。
但在這個過程中,人的大腦極易產生記憶偏差。這是一種正常的現象。 因為人們為了讓事情更加合理,常常會通過「腦補」的方式,用虛構的事情 來填補記憶間的空白。
這樣的現象在有的領域讓人不勝其煩,比如法庭的作證。證人在我們的 認識里,通常都是提供一些客觀的證據的人。他們能把自己親眼看到、親耳 聽到的事實如實地講出來。
然而,心理學研究證明,很多證人提供的證詞都不太準確,或者說是具 有個人傾向性,帶著個人的觀點和意識。
對於這個問題,西方心理學家珀費可特和豪林斯決定對這一結論進行更 深入的研究。為了考察證人的證詞是否有特別的東西,他們將證人的記憶與 對一般知識的記憶進行了比較。
他們讓受試者觀看一段簡短的錄像,是關於一個女孩被綁架的案件。第 二天,受試者需要回答一些有關錄像裡內容的問題,並評價對自己回答的信 心程度,然後做再認記憶測驗。
接下來,受試者使用同樣的方法,內容卻是從百科全書和通俗讀物中選 出的一般知識問題。
和以前發生的一樣,珀費可特和豪林斯發現,在證人回憶的精確性上, 那些對自己的回答信心十足的人實際上並不比那些沒信心的人更高明,但對 於一般知識領域來說,情況就不是這樣,信心高的人回憶成績比信心不足的 人好得多。
這個實驗說明,人們對於自己在一般知識上的優勢與弱勢有自知之明。 因此,傾向于修改他們對於信心量表的測驗結果。一般知識是一個數據庫, 在個體之間是共享的,它有公認的正確答案,被試可以自己去衡量。例如, 人們會知道自己在體育問題上是否比別人更好或更差一點。但目擊的事件不 受這種自知之明的影響。
另一個心理實驗也很說明問題,研究者們讓受試的兩組人看一段錄像, 內容是一對夫婦的日常交流,隨後要求受試者們回憶錄像內容。
受試者產生了兩種傾向的記憶。
一組人被被告知女主角是餐廳服務員,因此他們記憶中的女主角便擁有 了金髮(西方人認為「金髮無腦」)、喝啤酒、聽搖滾樂等特徵。而另一組 人接受的資訊是女主角是圖書管理員,在他們的回憶中,她卻擁有棕色頭髮、 喝葡萄酒、聽古典音樂等特徵。
心理學研究還發現,記憶偏差除了會讓我們在回憶的過程中產生錯覺外, 當我們為了未來的幸福而作決定時,提取出的記憶資訊常常是有偏差的,不 是過於積極就是過於消極,總之都是一些代表性很差的資訊。
當你試圖回憶過去的某類事件時,你總會很自然地想起最糟糕的一件事。 比如準備在黃金周或者國慶期間旅遊,你的記憶會聯想到擁擠的火車和嘈雜 的景區以及爆滿的酒店及客棧,於是你不得不開始擔心搶不到火車票和訂不 到酒店等未知的情況。又例如當你去看牙醫時,又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拔牙 的疼痛、鑽牙的可怕噪音等。
記憶偏差實在是有些惱人,那麼有沒有簡單的辦法可以幫助我們克服記 憶偏差呢?
當我們要去參加一個朋友聚會時,或者準備去吃一頓大餐時,或者是要 去見牙醫時,不妨多想幾件過去經歷的類似事件:當所有事件都浮現時,你 就能對未來的情緒做出更好的預測。如果你只能想到一個例子,那麼它不是 最糟糕的一件就是最幸運的一件。提醒自己注意這一點,這樣就能糾正你的 記憶偏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