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紐約市曼哈頓區的華爾街,現在看起來極為平常的那些建築物—銀行,在一個世紀以前卻確立了華爾街在金融界至高無上的權威。
像華爾街是美國的金融中心一樣,約翰·皮爾旁特·摩根(John Pierpont Morgan,1837-1913年)是華爾街的巨擘。摩 根出現在華爾街時,金融界的霸主們大起大落地演出了美國歷史上最富戲劇性的鬧劇,以至丹尼爾·德魯80歲時不無懊悔地評論道:「一個門外漢做投機生意猶如試圖在黑暗中驅趕一群黑豬。」話雖不太文雅,卻是經驗之談。德魯作為華爾街的第一批巨頭,競爭的手段畢竟是相當 初級的。摩根不像德魯那樣笨,對金融業也很內行。據說他父親就是位精明的銀行家,擁有同英美金融投機事業打交道的廣泛的經驗。和同時代的其他人相比,摩根受的教育更多一些,華爾街的人很快就會意識到摩根絕不是個平庸之輩,尤其是出售證券的能力舉世無雙。
1864年摩根同查爾斯·達布尼組建了達布尼一摩根公司,從事證券買賣。幾年後,他已擁有一座豪華的城市住宅,一艘小汽船,還在哈德孫峽谷一帶有塊房地產,這標誌著他的事業非常成功。
1879年華爾街第一批巨頭范德比爾特的兒子威廉·范德比爾特請他出售25萬份紐約中央鐵路公司的普通股票,這奇怪的想法竟使摩根走了好運。如果對金融界瞭解得更深一點的話.便會懂得這項任務的艱巨。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因為摩根不僅要以雙方商定的價格買進股票,而且還要在不干擾次級市場的情況下將其售出。摩根在不露聲色的情況下,硬是把這家鐵路公司的幾十萬股票直接賣給了外國投資商,而且都是以每股120美元的好價出售的,沒有引起一點波動。年底這宗股票交易被透露出去,這才在華爾街引起了轟動。摩根的名字,即使談不上家喻戶曉,至少在金融界是突然顯赫起來了。這一事件被認為是開創了投資銀行業務史上的新篇章,華爾街初次領教了摩根的神通廣大。
摩根售出這麼多股票,自然掙得一筆非常可觀的報酬,但是那些金錢之利與他同時取得的權勢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在出售股票的同時,他顯然把自己的身份作為賭注壓了出去,表明他將代表他在外國出售的每一股的股份。這樣摩根作為一大批股東的代表,自然就成了紐約中央鐵路公司董事會的成員,有了這種公司內部的職務,就能影響公司所作出的每項決策。而可憐的范德比爾特對記者說:「現在再也不能說我是紐約中央鐵路的所有者了」。
下一步摩根施展他的宏圖大略的注意力放在了鐵路上。內戰後由於興建鐵路的狂熱。造成鐵路超出所有客運實際需要量一倍,競爭便在鐵路公司間展開,各鐵路公司爭相賄賂運貨商,降低運費,為了結束這種兩敗俱傷的競爭,摩根召集紐約中央鐵路公司和賓夕法尼亞鐵路公司的高級經理,在他新近購買的豪華遊艇上舉行會議,調解他們之間的矛盾,並通過建立「利害共同」的原則來制止他認為是毁滅性的競爭和濫建鐵路的現象,使雙方衝突得到解決而互不吃虧。這次調解不僅使兩大鐵路公司之間的激烈爭鬥立即停止,還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其它鐵路和行業也發現老是在價格和其它政策問題上相持不下是沒有好處的,只有合作才能使雙方受益。以後,采煤公司的代表在摩根家裡聚會,成立了無煙煤聯合企業。
小時候摩根就喜歡錶現自己,事業的成功使他更加自信,即使是那些易使常人意志消沉的缺陷,在他身上也變成了某種成功的象徵,會加強他的自信心。和石油大王洛克菲勒相比他更會享受,新近建成的一幢大理石建築物,可與義大利王子宮殿媲美。「海盜二號」遊艇豪華舒適,充分體現了他的權力和地位。他目光嚴峻,洞察著華爾街發生的微妙變化。
經濟危機帶給大部分人的是災難,摩根呢,在每一次金融危機中都使自己的地位得到鞏固和加強。1895年,由於經濟困難黃金流往國外時,人們更加清楚了摩根乃是金融資本主義的象徵這一事實。當時有的謠言說美國政府不得不放棄以黃金支持貨幣的做法,一時間華爾街出現了混亂;人們紛紛拋售證券換回黃金,致使國庫告急,落到幾乎無力償還債務的地步,就連美國總統克利夫蘭擔保也無濟於事。總統找來了摩根,摩根組建一個辛迪加,並用黃金購買一億政府債券,將其出售給歐洲人。摩根不僅賣出了一億美元的債券,而且安排了一項國際會議,在公債發行結束以前,不用美元兌換英鎊,也不購買美國的黃金,不無驚呀的克利夫蘭事後問摩根,怎麼會知道歐洲銀行家準會購買債券,摩根回答說:「我只告訴他們這是保持公眾信譽,促進工業和平所必需的,他們就買了」。到19世紀末,摩根在商業界信譽已超過了美國政府。
在華爾街漫長曲折的歷史中,20世紀剛剛開始的那幾年是特別觸目的。英國人為了支付對布爾人戰爭的經費,從紐約借債兩億美元,摩根參與了出售債券活動,同時產生了新的想法,不僅要把美國的錢拿到國外投資,還要把產品出售給外國顧客.因為他相信,美國有巨大的生產能力.能滿足世界各地的定貨,如果成為世界上主要鋼鐵供應地,那將獲得相當可觀的利潤。為了他的這一想法所要進行的大規模的兼併是人們難以想象的。那時.幾百家小廠構成美國鋼鐵工業的真正核心,要使這些小廠都置於一個公司之下做起來很困難,況且還有卡內基鋼鐵公司統治著這個部門。摩根首先合併了20多家鋼鐵公司,以便蓄積力量對付卡內基,1901年頭幾個月裡,摩根家裡頻繁出入的都是些來自鋼鐵城和匹茲堡的人,3月3日一個簡短的聲明使華爾街震驚了,聲明以廣告的形式宣布美國鋼鐵公司成立。它囊括了聯邦鋼鐵公司、全國鋼鐵公司、美國馬口鐵公司等7家大公司。更令人震驚的是美國鋼鐵公司準備以大約5億美元的代價接管卡內基創立的大鋼鐵帝國的所有資產之事。
這一壯舉在廣大公眾心中造成的恐懼是不言而喻的。他們發現,那些影響整個國家的經濟繁榮的重要決策,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個人作出的,此人的權力在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了美國總統,人們開始擔心這種壟斷繼續發展的結果,民主制度還能繼續存在嗎?以致出現了這樣的笑話,當主日學校教師問學生誰創造了世界時,學生說上帝創造了世界,摩根卻重新組織了這個世界。摩根成了人們進行詼諧的攻擊目標。
雖然組織大型企業所玩弄的錯綜複雜的花招容易使局外人迷惑不解,但美元卻是使整個世界同下曼哈頓發生聯繫的紐帶,這表明最近幾十年紐約逐漸聚積了令人可怕的金融力量。華爾街像奇異的磁石,吸引著越來越多的金錢流來。但每隔10年、20年,就發生一次金融大恐慌,華爾街充滿了令人緊張不安的氣氛。1907年大恐慌來臨時,70高齡的摩根正在弗吉尼亞參加聖公會的年會,忽然聽到經濟恐慌的消息,立即趕回華爾街消除恐慌。面對成群結隊走向銀行的提款人,摩根把主要銀行家召到辦公室,命令他們必須籌集到2500萬美元的現金,以供提款人提取、每個人必須完成自己應承擔的份額,直到聯邦信託銀行的愛德華·金用顫抖的手在文件上籤了字,辦公室的門才打開,摩根揮手向銀行家告別,回到桌邊點上一支雪茄,繼續玩起單人紙牌戲,這種牌戲內容就是在紛亂喧囂中建立秩序,是摩根最愛玩的遊戲。
在恐慌的日日夜夜.摩根行使的權力比林肯以來任何一位總統都要大,他確實成了經濟神話中的人物。人們甚至考慮如果再發生恐慌,而摩根又不在,無法幫忙的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政府一再努力,採取措施,企圖戰勝危機,但是人們還是不無擔心,因為摩根認為商業信譽主要依賴於性格,而美國任何立法和制定規章制度的機構都註定缺少摩根的性格和聲望,但國會繼續努力,試圖制定政策,以便在危機時起到摩根的作用。
1913年3月31日,摩根留下一份帶有強烈宗教啟示的遺囑去世了。雖已時隔近80載,但這位金融霸主的形象卻依然未從人們的記憶中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