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程郁綴在其《中國古代文學史漫談》中說到,孔子對《詩經》非常推崇。他認為「不學詩,無以言」,一個人不學《詩經》是沒法說話的。「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即「興」「觀」「群」「怨」。
《詩經》「興」「觀」「群」「怨」的特點就展現其強大的表現性和感染力,同時,更加強了讀者對當時歷史文化、人物形象塑造等的再還原和再認知。而詩經在歷史之中,對於各種文學形式的影響,以及各種哲學思想體系的吸取,等等,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詩經》以另一種形式在文化歷史中延續著。可以這樣說,《詩經》已然成為我們審美、情感、文化的一種靈魂基因。而我們如今回顧這種基因,是為了更好地成就自己對美、情、文化的認知。
關於《詩經》的成書過程,歷史上眾說紛紜,到今天仍舊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主流的說法主要有以下幾種。
第一種說法是「獻詩說」。也就是當時的天子,為了能夠考察民間風俗的好惡,提出要三公九卿進獻詩歌。通過一些能夠反映當時社會氣象的詩歌,來進行更好的文化考察,同時,也加強自己對各諸侯地俗情風尚的認知和瞭解,從而做出更符合國家發展和人民需要的事情。而這種情況在《國語·周語》中有所記載:「天子聽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曲,師箴,瞍賦,曚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意思就是天子聞聽政事,讓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各級官員等不同的人都進獻詩,樂官太師要獻上樂曲,史官要獻上史籍,少師喻講箴言,盲人樂官負責吟詠詩篇和誦讀諷諫,主管營建製造的工官上諫,老百姓則將自己的觀點和想法上報,近臣在君王有誤時盡力規勸,王之宗師在君主有過失的時候彌補其過錯並進行監督,樂師和史官以進獻的樂、史籍對君王進行教誨。所以,獻詩說的最終目的就是達到君王清明、上下一心的國家風氣。
第二種說法是編訂說。這種說法是朱自清先生提出的。他指出,春秋時期有樂師,等級比較高的叫作「太師」(也就是我們「獻詩說」中的「瞽」,所以,這個觀點本身和「獻詩說」也有類似之處)。各國使臣為了進行國家交流會有相互來往,這個時候就會舉行宴會,而宴會上就需要奏樂唱歌。為了滿足宴會的奏樂需求,樂師們就會搜集本國和他國的樂歌。而除了這些民間詩歌,樂師們還會保存貴族們特定場合的一些詩樂,比如祭祀、狩獵之類。同時,還有一些上諫給君王以正視聽的獻詩。之後,樂師們保留的詩樂也就越來越多。當然,這裡還有一個需要注意的地方,各國都會有樂師,各國的樂師也為《詩經》的積累和編訂做出了貢獻,但是要說到最後進行統籌編訂的,那就是周王朝的樂師了。《國語·魯語下》中就有「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的記載,正考父是宋國的大夫,獻《商頌》於周王朝的太師。同時,從《詩經》中統一的語言、韻律格式來說,《詩經》最後有非常大的可能是進行過統一編排。
第三種說法是「采詩說」。這種觀點認為周朝朝廷有統一的采詩機構,其中有專門的使臣會對各國各地進行詩歌的採集,之後匯集到史官那裡進行潤色加工,最後才呈現給天子看。如《漢書·食貨志》中所提:「孟春之月,群居者將散,行人振木鐸,徇于路以采詩,獻之太師,比其音律,以聞於天子。故曰王者不出牖戶而知天下。」此處的「行人」,就是採集詩樂的官員。
相對於「獻詩說」這種由下自上(有下面的各級官吏進獻)的模式,「采詩說」這種由上自下(有專門的採集詩歌的機關到各處進行作品搜集)具有更大的主動性和規畫性。同時,和「編訂說」相比,「采詩說」的終極目的和最終統發者是不一樣的,前者的目的是宴飲樂曲,統發者是樂師;後者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以正君王視聽,統發者是周王朝朝廷。明顯後者的政治性和正規性更大一些。
第四種說法是「刪詩說」。「刪詩」顧名思義就是對詩樂進行了刪改。據說,進行《詩經》刪改的人就是孔子。《史記·孔子世家》中提到:「古者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於禮義三百五篇。」意思就是說,其實當初搜集編錄的詩歌有三千多首,孔子將其中重複的進行了刪除,最終保留了其中可以施教於禮義的305篇。但是,這個說法爭議比較大。因為在《左傳》有一個觀點是在孔子生活的年代,《詩經》就已經定型了,但是按照具體年份來說,那個時候孔子還不滿10歲。但是,在《論語·子罕》中有提到孔子說:「吾自衛返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從這裡可以看出,孔子對《詩經》做的工作可能是「樂正」,也就是梳理工作。所以,對於這個「刪詩說」來說,比較合理的解釋應該是孔子曾經參與到《詩經》的整理工作中,而不大可能是編寫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