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亨利·摩爾根(Lewis Henry Morgan) — 偉大的民族學先驅

路易斯·亨利·摩爾根(Lewis Henry Morgan,1818- 1881年)是舉世聞名的民族學家和傑出的原始社會歷史學家,他畢生孜孜不倦地從事原始社會歷史和民族學研究,為人類文化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摩爾根於1818年出生在紐約州的奧羅拉,他的祖先是1640年前後來北美新英格蘭定居的威爾士移民的後裔。早在童年時代,他就接觸故鄉附近的易洛魁人,對他們的風俗習慣比較熟悉。到了青年時代,對研究印第安人社會產生了愈來愈濃的興趣。在上大學前,他經常參加青年文學社「卡育加學會」的活動。1840年,他在斯克內克塔迪的專科大學聯合學院畢業後,回到奧羅拉,專習法律。這時,青年文學社已轉變為以研究印第安人的生活為宗旨的學會「大易洛魁社」,摩爾根成為其中最積極的成員。從這時起,他開始了民族學生涯,認真探究易洛魁人的歷史與文化。

1844年,摩爾根遷居羅徹斯特,在這裡開設律師事務所,以律師為業,由於常為印第安人作辯護而在他們中間享有聲望。他在印第安人中有許多朋友。有一次,他受紐約州大學的委託為一個博物館搜集有關印第安人的文化資料,得到塞納卡部落青年伊利·S·帕克的大力協助,兩人結為至交。帕克是一個首領的兒子,經他的介紹,摩爾根得以結識一些印第安首領,直接瞭解到印第安人的歷史與現實。

1847年,易洛魁塞納卡部落鷹氏族舉行隆重的儀式,接納摩爾根入族。從此,他便以鷹氏族「養子」的身份經常訪問易洛魁人的駐地,觀察他們的生活,瞭解他們的風俗,研究他們的機構和制度。1847年,他的14封《關於易洛魁人的通信》連載在紐約的《美國評論》上。之後,他又根據自己的考察,在1851年寫成第一部巨著《易洛魁聯盟》。他的這部民族學著作,真實地追溯了易洛魁人的歷史,對他們的社會組織、家庭、宗教、習俗、經濟等進行了詳細的描述,直到今天仍有科學價值。

在摩爾根研究印第安民族的時候,美國政府正在用各種手段剝奪印第安人的土地。美國奧格登地產公司有一次強迫易洛魁部落放棄世代居住的地方,到西部貧脊地去,路上慘死的人達2/3。摩爾根滿懷義憤地同「大易洛魁社」的青年們一起籌款,為他們到處奔走。在他們的支持下,易洛魁人堅持鬥爭,終於爭回失去的土地。

1851年,摩爾根同他的表妹馬麗·伊麗莎白·斯蒂爾結了婚,以後5年中斷了對印第安人的研究。在50年代,他一面料理律師業務,一面投資上密執安半島的鐵路和礦業,將設資所得捐贈給羅徹斯特的大學。1862年,他關閉了律師事務所,繼續經理他所投資的幾個公司的業務,他曾兩次當選為紐約州議員,一次是眾議院,另一次是參議院。他幾次想出任美國駐外大使,但沒有成功。

1856年,在出席「美國科學促進會」召開的一次會議之後,摩爾根重新恢復了對印第安人的研究,開始了新的探索。

摩爾根早就注意到,易洛魁人的親屬制度與實際家庭關係相矛盾,他們對親屬的稱謂與英美人有許多不同之處,如對父親的兄弟皆稱父親,對母親的姐妹皆稱母親等。在1858年,他發現住在密執安州馬奎提地區的奧傑布華印第安人的親屬制度與易洛魁人的親屬制度非常相似。由此他設想,美洲印第安人有共同的親屬制度,他們有共同的來源,可能來自亞洲,如果這種制度能在亞洲土著中發現,就可以證明這個設想了。於是,他同時採取兩種方法進行了長期的深入的調查。

一種方法是實地調查。從1859年至1862年,他每年進行一次外出旅行考察,到過堪薩斯、內布拉斯加、密蘇里河上游地區和哈德遜灣區,對許多印第安部落進行全面考察,記了大量調查筆記。1862年,他溯密蘇里河而上時,在輪船上結識了當地著名商人卡伯特森夫婦,通過他們瞭解了很多民族學資料。1959年密執安大學出版的《印第安日誌(1859—1862)就是他對這四次旅行考察的記錄。

另一種方法是通信調查。在近10年中,他把自己精心擬定的問題和調查表格寄往世界各地,通過美國大使館、傳教士及其他人對當地進行調查,搜集世界各民族親屬制度的材料。如,通過英國傳教士洛利默·菲森瞭解了西太平洋斐濟人的親屬制,通過警官A·W·霍維特瞭解了澳大利亞的親屬制,通過英國人羅伯特·哈特瞭解了中國的姓氏、親屬制和西藏地區的婚姻制度。

摩爾根對從世界各地搜集的數百種有關親屬制度的資料深入研究,結果大大突破了原來只探尋美洲印第安人來源的設想。1865年他寫成第二部巨著《人類家庭的血親和姻親制度》,1871年在華盛頓出版。這部著作遠遠超過巴霍芬1816年出版的《母權論》。《母權論》只是以從古代經典著作中搜集的段落為論據,提出人類經歷了雜婚到一夫一妻制、母權制到父權制的發展,認為這種變化是宗教觀念發展的結果。而摩爾根卻以大量新的材料系統地提出了家庭進化理論,建立了人類家庭發展史。他認為人類從雜交狀態經過群婚的各個階段和不同形式,又通過對偶婚階段才達到文明社會的一夫一妻制。這就澈底推翻了一夫一妻制家庭亙古存在的理論,為人類家庭史研究「開闢了一條新的研究途徑及進一步窺探人類史前史的可能。」

英國生物學家達爾文對摩爾根的世界觀發展有很大的影響,他在60年代研讀過達爾文的《物種起源》,1870—1871年攜家眷赴歐洲旅行時,同達爾文、赫胥黎等知名學者進行過親切交談。他不但接受了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並用其研究人類社會的進化,而且在歷史觀上超過了達爾文,基本達到了歷史唯物主義。這充分地反映在他積40年辛勤勞動而於1877年完成的劃時代科學巨著《古代社會》中。

《古代社會》第一次將人類的歷史劃分為蒙昧時代、野蠻時代和文明時代,從四個方面敘述了三個時代依次遞進,從低級向高級發展的過程。這四個方面是:一、發明及發現,敘述了人類以獲取生活資料為標誌的「生存技術」,即生產力的發展,指出「生存技術」的發展,推動了社會的發展。二、政府觀念的發展,闡明瞭社會組織從氏族社會的發展到國家的產生過程。三、家族觀念的發展,探討了家庭婚姻的歷史。四、財產觀念的發展,闡述了財產從公有到私有和私有財產導致階級社會產生的歷史,指出私有制內部不可克服的深刻矛盾和公有制必須代替私有制的發展趨勢。

馬克思和恩格斯都十分重視和高度評價《古代社會》。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1884年第一版序言中說:「摩爾根在美國,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發現了四十年前所發現的唯物主義歷史觀,並且以此為指導,在把野蠻時代和文明時代加以對比的時候,在主要點上得出了與馬克思相同的結果。」恩格斯還高度評價摩爾根對氏族本質及其對部落關係的發現,認為他對最初氏族都是母權制的發現「在原始歷史的研究方面開闢了一個新時代」。

由於摩爾根巨大的科學成就,他在美國科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許多知名的民族學家拜訪他,向他討教。他的母校聯合學院授予他榮譽學位。1868年,他成為美國科學藝術學會會員。1875年,當選為國家科學學會成員。1879年,被選為美國科學促進會主席。

長期的艱苦的科學研究使摩爾根病魔纏身,1881年12月7日在羅徹斯特逝世,享年63歲。

今天,原始社會史和民族研究已取得很大的進展,但摩爾根的基本觀點仍經得住推敲。各國民族學界公認他是偉大的民族學先驅,研究原始社會的史家們也不能不承認,在許多問題上得益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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