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晃，歲月如駒光過隙。
陪伴一代人長大的周華健，已經63歲了。
他與妻子康粹蘭的近照，被髮布在網上。不曾想，引發一輪相貌攻擊。
「太不配。」
「這是他老婆？是老媽吧！」
「周華健和康粹蘭看起來，不像夫妻，像母子。」
照片中，康粹蘭白髮蒼茫，皺紋滿臉。
看起來確實不年輕了。
一個男明星妻子相貌不好，老態橫生，即使沒有任何過錯，也很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過去這些年裡，她被鄙視過。
被歌迷攻擊過。
被媒體冷嘲熱諷過。
有人說他們一家人，像三代同堂。
說她像個老巫婆，霸佔著天王。
可誰知道，周華健與康粹蘭竟是同歲。
兩人相逢於年少。
結婚幾十年。
這幾十年裡，她傾盡所有，默默成全，未曾有半點行差踏錯之處。
而周華健虧欠妻子的，卻很多。
2
周華健和康粹蘭相識於1985年。
當時他藉藉無名，只是滾石唱片一個小助理。為了生計，偶爾去民歌餐廳駐唱。
人來人往的餐廳，浮躁又喧囂。
但不知何時，餐廳裡來了一個女孩。她就是康粹蘭。
她靜靜地聽他唱歌。聽完以後，經常前來。
有時是一個人。
有時和一群人。
慢慢地，周華健也發現了她。
大約第二個禮拜，康粹蘭再來，周華健特意唱得很動情，很用心。
又過了一個月，周華健走到康粹蘭面前，很痞氣地說：
「我用我的摩托車送你回家。」
「好。」
一段情緣，就此開始。
3
但此時的周華健，對感情並不認真。
前程未卜，生活無依，他自覺無法負責。
所以只願撩，不肯愛。
康粹蘭卻熱情而直接。她是混血，自小接受西式教育，表達愛意時，自由又大膽。
「你不要在乎別人……你會成功的。」
「你的歌聲就是最好的。」
她安慰周華健。
此時周華健正值於低谷，舉步維艱，太需要有人鼓勵與支援。
康粹蘭無疑就是這個人。
所以，他試著和她在一起。
可現實的差距，還是擊敗了周華健。
康粹蘭出生優渥，擁有西班牙和藝術雙學位，還在臺灣一家大公司上班。
各方面條件都比周華健好太多。
為了這份感情，康粹蘭做了很多努力。
比如，兩人同居後，男方沒錢。
房租、水電、傢俱、生活費用，都是康粹蘭支出。
再比如，過年沒有鮮花、禮物。
他只需唱一首歌，她就覺得心滿意足。
一半年後，兩人倉促結婚。
沒有任何昭告天下的儀式。
甚至結婚前一晚， 周華健還在餐廳唱歌。
直到演唱要結束，他才想起，自己明天要結婚了。
他跑去跟經理請假。
經理完全不相信，只當是玩笑。
周華健到了樓下服裝店，隨便買了一條西裝褲，搭配上自己的外套，就當是婚服。
而康粹蘭的婚服，是借的。
而戒指，也是假的，姑且湊個數。
即使如此草率敷衍，康粹蘭依然欣喜。
「我這輩子，就嫁給一個會唱歌的窮小子了。」
當時，有人問周華健：對這段感情打多少分？
他說：「70幾分。」
康粹蘭卻說：「100分！」
多年後，每每提及這事，周華健都會疑惑：
「100分是滿分，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
而康粹蘭用行動告訴他：因為愛。
4
結婚以後，康粹蘭依然拼盡全力，去照顧愛人。
彼時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問題，是窮。
婚前，他們租房住。
婚後，還是隻能租房。
家裡沒有傢俱，新婚的兩個人，一直睡在地板上。
為了節省開支，他們日常吃的，都是極為便宜的食物。
後來，周華健以此為靈感，創作了《一起吃苦的幸福》。
康粹蘭沒有半句怨言。
當外界嘲笑周華健是「軟飯男」，康粹蘭卻說：「沒關係，我就喜歡他這樣。」
她安慰多年不得志的周華健，「可以自己做創作，錄製小樣，看看有沒有機會。」
經她一點撥，周華健人生別開生面。
齊豫聽到周華健的小樣後，如獲至寶，力薦給廣告歌曲製作人。
再之後，他被更多音樂界大佬看見。
有人簽約，有人力捧，很快，他出版了首張個人專輯《心的方向》。
一時間，周華健的歌聲，響徹臺灣。
他又乘勝追擊，再次發行《讓我歡喜讓我憂》。
銷量超過200萬張，趕超四大天王。
他如同橫空出世。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耀歌壇。
媒體評價他：天王巨星。
歌迷評價他：情歌王子。
他得以全面爆紅，演出、廣告代言不斷，商演一場接一場。
1996年，他連開19場演唱會。
場場爆棚。
座無虛席。
但隨著他事業爆紅，婚姻卻陷入僵局。
5
很多次，康粹蘭給周華健打電話，周華健都很不耐煩。
他說家是一種負擔。
寧願在外漂著，也不願回去。
偶爾在家裡，康粹蘭讓他幫著做點家務，他怒不可遏，拒絕動彈。
康粹蘭說：「你以為你是歌星，就不用拖地啊。」
周華健反駁：
「什麼歌星啊，我是天王巨星，天王巨星！」
他氣勢洶洶，恨不得砸電視、摔桌子。
康粹蘭只有沉默離開，一個人躲在牆角哭泣。
為了挽救婚姻，康粹蘭生下兒子。
周華健依然不願在家多呆，他滿世界地飛。
糟糠之妻在他眼裡，已成累贅、包袱。
有一次，周華健獲獎。
他沒有告訴康粹蘭，就去了新加坡。
拿到獎盃後，周華健一時興起，給康粹蘭打電話：
「這個冠軍是我了，頭獎，頭獎。」
「你真的頭獎了，你兒子今天下午頭撞破了，然後送去醫院縫了六針。」
康粹蘭一席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他心裡。
兒子出事了，他卻不在身邊，甚至一無所知。
他感到不適。
但也只是短暫愧疚後，周華健又登上舞臺，肆意歌唱。接受萬人祝賀。
沒幾年，康粹蘭再次懷孕，即將臨盆。
周華健又要去香港領獎。她希望丈夫能陪在身邊，陪著她，見證孩子的出世。周華健不耐煩：
「你去問醫生，能不能過來香港，我在香港等你。」
康粹蘭竟於次日，真的買了臺北到香港的機票。但出了事故。她因坐飛機動了胎氣，孩子早產。妻子命懸一線，這才令周華健後怕。
他回家看望妻子。
這一回，康粹蘭沒有驚喜，只是黯然一句：「離婚。」
離婚兩個字，重重敲醒了周華健。
6
他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名，已經大紅大紫。
利，已經億萬身家。
他要什麼？
康粹蘭哭著說：
「華健，我嫁給你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你會有車子，有房子。你沒有就沒有了。我要的是你啊，我不要錢的。」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錯了。
他需要舞臺。但他的家需要他。比之於當一個光環中的巨星，他的愛人與孩子，需要的只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家人。輝煌背後，還有責任啊。
「所以我更加應該要，加重地，加倍地去還她。」
自此之後，他勻出心思在家人身上。他更多地陪在妻子身邊。即便開演唱會，也會向歌迷介紹妻子。
「這是我太太。」
「叫太太。」
平日裡，面對家庭瑣事，他也多了體諒，多了關心。
有一回，周華健讓康粹蘭約好友吃飯。兩人早早到達飯店。結果等了半天，好友沒到。事後好友打來電話，周華健才獲知，康粹蘭約錯了時間。但他也只是淡淡地開玩笑，「大家知道我有多苦了。」
千禧年後，樂壇大洗牌。RAP和R&B的流行，令傳統情歌失去霸主地位。周華健未能倖免。巨大的落差之下，他一度抑鬱。康粹蘭再次成了他的後盾：
「回家吧，修整一下再重新出發。」
他聽從建議，回到真實的生活當中。也是在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一個女人的艱辛。每天的柴米油鹽，每天沉重的育兒和工作，源源不斷的家務，勞心傷神的煩惱，令他苦不堪言。
他說，能做好這些，簡直是大英雄。
《琥珀》有句臺詞：在痛苦中，我們是平等的。
此時他開始真正看見妻子。也看見妻子的不易，以及疾病。
因為二胎產後抑鬱，她身體一直未能復原。她快速憔悴、蒼老、枯槁，整個人一下老了十多歲。
網上多次曝光她的照片。她狀態日漸不好，竟已鬢髮斑白，骨瘦如柴。兩人同框時，極其不搭。有歌迷直接打電話給康粹蘭：「你到底什麼時候離婚？」
周華健堅定地擁她入懷。
他對所有人說：
「暮年相守，就是屬於我們的浪漫。」
那一刻，我彷彿看到苦盡甘來、白頭偕老的具體的樣子。
那一刻，他不再是天王，只是一個平凡的丈夫。有擔當，有愛。
永遠記得，有一次主持人問他：你覺得維持一個這麼長的婚姻，最重要的是什麼？
「兩個人，從頭到底，都……是一輩子的互相救贖。」
周華健語氣平常。
但臺下有人，已在歲月中寬宥了曾經。
參考資料：
1.《家事之周華健 讓我歡喜讓我憂》
2.《巨星秀之周華健 愛過方知情重》
3.《記憶2016》
4.《天下女人20081115期：周華健的家庭生活》